爱情不是这个样子的，婚姻也不该是这个样子。两人的相处，不是去菜场买菜，一块钱的萝卜，你多拿一颗，就要多付两毛钱。况且，那男人比卖菜的阿姨算得还要精明。

可可的上一次恋爱，现在回想起来很有点不堪。

那个男人，是一个远房亲戚介绍的。初次见面，人倒是文质彬彬，穿了件粉色衬衫，面相也白净，笑的时候，眼角弯弯的。单位也好，公务员，才30岁，已经是正科级。

可可妈很兴奋，“可可，有铁饭碗好啊，你老这么飘着不是办法，先试试吧。”

那就试试。不喜欢也不讨厌，爱情也许是要培养的吧。

男人还算主动，没两天就打电话来约会了。可没多久，可可觉得这男人不对劲。

他给可可打电话，从来都是用办公室电话。有次可可忍不住说，别蹭公家的电话了，你用手机打我电话，只要一毛钱一分钟，而且网内接听免费。他噢了一声，之后还照旧。“这算小事情”，可可叹气说。

他们一起吃饭，一般都在大排档，他总是先伸头进去张望一番，再翻下菜单。稍有些不合意，即使可可已坐下，他也会起身就走。有次去吃饭，男人干脆和老板娘侃起价来：“现在生菜才八毛一斤，你炒一份要四块钱……”最后竟然吵起来了。

晚上送可可回家，男人一般都提议走走，走着走着就到家了。开始可可以为这是男人浪漫，后来发现，有公车的时候，男人就会提议坐公车，公车没了，才会提议走走。

恋爱四五个月了，男人的妈妈一直想见见可可。

周六下午，男人在大院门口等可可，她从超市买了两三百块钱的东西带过去。男人的妈妈以前是单位会计，刚退休，见到可可很高兴地拉她的手。转眼，他妈突然看见门廊口有可可鞋子带来的一些灰，还有一摊水印，是可可提来的冷藏进口水果留下的，就对男人说：“快去把门口弄干净。”男人取了脸盆抹布，跪在地上，一点一点把脏擦干了。“也许我也毛病”，可可后来说，但当时，她真觉得男人跪着抹地的样子很猥琐，虽然那又叫爱干净或孝顺。

一般的事自己都可以消解掉，但可可觉得自己和这男人的脾气实在不和。

可可爸说：嫁人，是下半生的寄托，男人大手大脚的，以后怎么过日子？可可妈说：人是抠了点，但还算忠厚老实，要多体谅人家。

是啊，这个男人，除了抠门点、算计点，也没什么大缺点。这样的寄托虽无趣，但也稳妥。

可后来可可发现，男人不仅对自己不大方，对他的朋友也很小气。

有一次，男人给可可打电话，说大学时代最好的朋友要结婚了，叫可可一起去赴宴。又说大家太熟悉了，不想包钱，问送点什么礼物好。可可说，实用的吧，床上用品，五六百块能买套不错的。

男人周末约可可去买礼物，逛了好几间商场，最后选了一套特价两件套，一百八十块钱。他笑着说：“怎么也是博洋的，名牌呢。”

春节同学聚会，大家嘻嘻哈哈各自交代近况。可可说自己交了男友，大家起哄，这顿以后一定要叫那男人请客，让大家见见。可可抿着嘴笑，心里没底，不知男人会不会请那顿饭。

中途她去洗手间，同学莲子也站起来跟了出去。多年没联系，原来莲子也考上了公务员，和那男人一个单位，只是不在一个科室。“可可，我不是挑拨你们关系，我认识那人，出名的铁公鸡，出去聚餐从没带过钱包。心计重得很，嫉妒心又强。听说原来也谈过好几个女朋友，都因为他对人家太吝啬了，搞到现在还没结婚。”

可可很惊讶,只点头,说谢谢。

事后可可告诉男人,“我的几个好友想见见你,哪天一起吃个饭吧。”

到了那天约定的时间,男人没出现,打电话过去,他说正在加班,过一会来。

一大桌子吃的都上了,男人还没来。可可又打电话去,男人说,明天有个会议,他今晚要准备材料,实在走不开……可可在手机里隐约听见电视机传来唧唧喳喳的声音。

朋友们都看着她,可可有点尴尬,说,他今晚临时加班,我们吃吧。最后单是可可一位男同学埋的。

可可说,那晚她回家狠狠哭了一场,脸都丢尽了。本来从头到尾,她就准备自己掏腰包的,没想到他居然提防到这种程度。

可可有一个多礼拜没理他,后来男人到单位门口等她,“你都是大人了,不能不讲道理,那晚我真的有事。这样吧,下礼拜你生日,我请你的好朋友吃饭。”

生日那天,男人倒是很准时,下了班就去接可可,说已经定下了位子。一帮朋友呼呼啦啦杀了过去,饭店门口写着,“庆新店开张,吃多少送多少”。可可心里闪了一下,男人还真会算计。

闹到晚上九十点钟,大家才吃完,男人去结账。走的时候,可可和服务员多了一句嘴：“不是吃多少送多少嘛,我们这桌的券呢？”“你们这桌已经用券消费了,不能再返券。”

回家后,可可忙着拆礼物,朋友们有的送手表,有的送化妆品。可可打开男人送的锦盒,是一套伊泰莲娜,有根项链,还有两只耳钉,蛮亮的。

过了两天,可可和同事逛街,在商店看见搞促销的小推车。同事很惊喜,“快来看,这条好不好,还有两只耳钉配,才十五块钱,而且是伊泰莲娜的。”可可看了一眼,没气晕过去。

有一个月没再联系,可可以为一切都过去了。不知那个男人为什么又会来可可家,还带了两盒明前茶,意思是想和可可结婚。

之后,两人在第一次见面的茶馆落座,男人也算直截了当,说：老处长要下台,单位里还有几套房子,想半卖半送给几个新婚的小年轻,把住房问题解决了。“我想赶上末班车。”

可可想了几天,这男人除了小气自私一点,其他也蛮好的,想想居然答应了。

男人带可可去看了房型,知道可可有几个同学是学室内设计的,催着她找人先做免费设计。

可可天天忙看图纸,激动了好一阵子,才想起来男人好久没联系她了。打电话过去,男人说要当面商量点事。原来福利房要一次性付款,男人说：一人出一半。

“原先没这样说啊。”可可觉得哪不对劲,就给莲子打电话。原来,单位开始是要把那几套房子分给新婚的人,后来又改为科级以上的没房子可解决一套。那男人正好是科级,结不结婚倒不重要了。

可可恍然大悟。原先还想,男人想结婚,第一个想到她,至少还是爱她的,现在政策一改,情意却退得那么快,看来这个男人并不爱自己。

她找男人,说分手吧,男人立刻说好。可可把戒指退下来还给男人,他摆摆手,从钱包里掏出发票,“当初是你要买的,现在给现金就行了。”

“26岁就这么崩溃了。我哭了那么久,那么痛。”可可说,“我不要白开水的婚姻,只想要一份真真切切的爱。”如果你年龄在30岁左右,自认为是事业稳定、气质大方、富有情趣的男人,那么,你可能就是可可想寻找的下一站爱人。